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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的“中国华尔街”(晋商真相之下篇) (接上、中篇)晚清末年,票号之盛,一时无两。然而,有一个被山西票号研究者们回避的问题:为什么号称有着种种优秀基因的票号,其生命力居然如此脆弱,竟然在满清灭亡之后,全面分崩离析?为何当时实力不如票号的钱庄,后来能够一步步地壮大,直至成为银行业的主力军?这不得不从票号与满清政府的关系说起。 票号的经理和掌柜们,与满清的达官显贵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铁。 《乔家大院》里的乔致庸,是个有傲骨的读书人,可是,在历史上,乔家的大德通,恰恰是最善于走上层路线的,和朝廷的关系,不是好,而是很好,好到连最长袖善舞的胡雪岩,都难以望其项背。大德通的掌柜高钰,在大德通干了50年,其中有20多年是当老大,以善于与高官交际出名。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时,大德通对于朝廷和战局的一举一动,掌握得十分清楚,甚至很多官吏要通过大德通,来了解朝廷和战局的动向。 在慈禧西逃期间,高钰和随驾的内阁学士桂月亭联系紧密。有一天,桂月亭告诉高钰一个绝密的信息:“銮驾定于初八日启程,路至祁县,特此奉闻。”如此绝密的军情信息,高钰预先知闻,可见他与朝廷大员的关系有多铁。而大德通与朝廷关系的登峰造极,就是慈禧下榻在大德通票号,随驾的董福祥等大臣,则住在协同庆票号。到了1949年土地改革的时候,大德通票号的东家、祁县乔家堡的乔家女主人,还保存着慈禧在大德通住的时候,随手所赐的金钗。假如乔家与朝廷的关系,真的象《乔家大院》中所写的那样,闹得要生死相见,慈禧还会、还敢住在乔家吗? 在乔家堡住过的大人物,不止是慈禧。湖广总督端方,也曾经在乔家堡的中堂住过。大德通的高钰,与赵尔巽的关系非同寻常。赵尔巽去什么地方当巡抚、总督,高钰常常跟上,人称“二督抚”。合盛元票号的汉口经理史锦刚,是湖广总督的干儿子,总督府的办事人员,都不敢直呼其名,叫他“三少”。袁世凯当年还是政坛新星的时候,想巴结当时的朝廷柱石李鸿章,多次求见未成,最后还是请三晋源票号的老板,引他在票号的账号见到了李鸿章。 有了朝中达官显贵做靠山,票号的钱很好赚。因此,它离现代投资银行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对朝廷大生意的依赖,就像吸毒一样日益上瘾。普通商人、老百姓的小额存款,它是不办的。他们看中的是朝廷官府、官僚、大商人的存款。然而,时代变了。 以“小银行的大掌门”的美誉,在中国金融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陈光甫,从美国留学回来以后,作风就大不相同。与自闭的山西票号相比,两者的出手判若云泥。陈光甫的起点低,1915年,在上海宁波路开了家“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简称上海银行。当时门面小,本钱少,名义上说是10万银元,其实只有东拼西凑的7万银元,只有7个人。 陈光甫自兼营业,拉存款、跑工厂、放贷款,晚上还得回到行里培训员工。然而,在美国的经历和见识让他知道怎样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当时,小额存款,银行是看不上的,陈光甫偏偏独树一帜,把眼光投向了这个真空地带,因为这个决策,他还一度遭到同行业的耻笑。当然,他选择小额存款,一方面是出于无奈,大企业和官僚根本看不上这间新出生的小银行,另一方面,他也是看准了其中潜藏的商机,小额储蓄存款,稳定性比企业存款强,趁着同业不屑一顾,正好人弃我取。陈光甫提出“一元即可开户”的口号,那些没人理睬的老百姓,见到居然有银行肯给自己的小钱开户头,纷至沓来。有人刁难嘲弄陈光甫,拿了100银元,要求上海银行给他开100个存折,上海银行照开不误,赢得了民心。 不光赢了民心,陈光甫还赢了商机。1915年,银行的储蓄存款仅有1.8万元,简直是微不足道,而到1921年,已经有116万元,到了1932年,更是达到2300万元。而此时,曾经不可一世、不屑于这种小额储蓄,只将眼光高高盯着官僚的山西票号,早已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破败不堪。 上海银行,这家陈光甫创办的新生草根银行,不光吸收存款的方式不同,发放贷款的战略,也和山西票号大不一样。同样是在中国,处在相近的时代,作出的选择大不相同。这里面,比的是眼界、是信息、是胸怀、是胆魄。山西票号紧挨着朝廷融资,上海银行却是草根阶层,出生之初,和这些达官贵人根本搭不上边。 本网刊登的文章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并不代表本网立场。文中的论述和观点,敬请读者注意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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