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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经济谁主沉浮？ 国人有分类的习惯，人有善恶之分，政治家有派系之别，此传统由来已久。总之，只要区别明显，就分为两派；特征相同，就并入一类。这种简单化思维，因为好使和管用，故常被沿习。比如，在IT业界内，就分为两派，一派叫“海龟派”，另一派叫“山药蛋派”。叫的是动植物，其实都是指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所谓“海龟派”，是指那些有海外（几乎是清一色美国）留学背景，学成归来创业，在中国大地上掀起新经济惊涛骇浪的年轻知识分子。 “山药蛋派”自然是与此相对应，指那些土生土长、从低层做起、苦学硬干、一路打拼出来的人士。这种外在的特征，其实是西装和中山装的分别，本不必贴上标签的。不巧的是，“海龟派”取得最初的创业声势、赢得类似美眉演员一出场时的喝彩之后，事业大多跌入低谷，似有愈来愈走下坡之势。最典型的是，sohu的张朝阳屡被媒体指责靠四处作秀赢取知名度，网站内容一直像张朝阳本人一样显得单薄干枯，一直没有让人耳目一新的进展，网站排名竟落到花钱买第一的份上； chinaren被已上市的sohu并购，陈一舟落得个要老同学提携的下场。尤其是，“海龟派”新闻不断，或高层内哄，分立山头，或步履维艰，只好寻求并购出路，总之“海龟派”是窘状毕现。与此对照，“山药蛋派”却似乎一步一个脚印，取得辉煌业绩。王志东的Sina如日中升，被誉为中国第一大综合类门户网站，不断推陈出新；丁磊靠做服务器端的一个电子邮局，就赚够了真金白银，维持了网站几年的运转资金需求，netease也一直人气鼎沸，稳步发展。虽说两者在纳斯达克的股价不扬，但究竟算上市成功，又因为曾经实实在在“阔过”，因此，更倍受国人的羡慕和青睐。于是，人们自然地产生出一些疑问：“海龟派”是否“水土不服”？是否对新经济盲目乐观？是否应谦虚地向“山药蛋派”脱帽，更加本土化些？甚至有人干脆地问：二者孰优孰劣？谁是最后的王者？ 这是些很有意思的问题，尽管有煽情的意味，但值得认真思考分析一下。 “海龟派”水土不服差不多是确定的。青一色的年轻MBA，没受过“山药蛋派”的苦处和磨难，在美国校园或大公司里，住惯了舒适洋楼；几年的进化，也习惯了那里的人文环境，乍一回来，总有些“美国思维”，很容易乐观地以为今天的美国就是明天的中国，现在的中国大城市就是将来的中国小城市。犹如秋意渐浓时分，依然以为冬未至而夏未尽，环境和时令变化，人的思维和感觉，仍停留在从前。这是人类共有的环境不适和感觉滞后，非吃点冻馁的苦头，不能适应环境的。这差不多是没有异议的。 跳出去，转回来，自然有一口流利的外语，至少也会些“纽约的北京话”，更带回些满脑子让国人新奇得不行的传奇和概念，但是，就一定智力过人、才华出众？几十年前毛泽东总结说：出国留学归来的何止十万几十万，好的实在太少。现在呢？“海龟派”是否都从美国学来真本领，先得打个问号。就算他们有“真本领”，早把美系、苏系的战斗机操习熟练，但能否上手就适应中国民航？同样得打个问号。何况，他们取来的即使都是“真经”，也得问问这些“真经”是否会“桔生淮北则为枳”。哪里像“山药蛋派”，个个怀揣武学秘笈，身怀百战绝技。“海龟派”或有个别怀绝世武功者，但整体一看，实在不如“山药蛋派”来得平均。再看看中国各大网站的美国色彩，就知道“克隆”这类手艺，也就是使枪弄棍的活儿，不是什么百炼成钢的绝学，也不是非要打入敌人内部，使出“偷”的手段才能掌握的美国独霸世界的专利技术。 最要命的是，在现实和未来面前，哪“派”都没有什么绝对的优势。人们拥有的只是历史和经验，并没好法子清晰地感知将要发生的事情；曾经坚定地以为，总被将来的事实无情地批判。这一点，聪明人和傻子没什么分别。难道不是吗？伟大的政治家的“英明”抉择，不是常被当时的小民无情地嘲笑，更让后世历史学家扼腕叹息、大惑不解吗？企业家不是常在事后后悔不迭，抑或暗暗庆幸吗？关于未来的所谓天才预测，如果不是神异，那一定是预言家们以历史和经验观照现实，恰好应验了将来，偶然多半多过必然。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人们的未来，是历史和经验的合乎逻辑的继承和延续。“海龟派”熟悉人头，有风险资金，有先进的管理知识，有移植的美国技术，致命的缺陷是历史断档。他们要以中国土壤，培育美国种子；在中断的历史空白中，写出将来的辉煌。而“山药蛋派”最大的优势却正是连续的历史，对中国人现在心理的准确把握，一路打拼过来的血泪经验，他们很容易地实现与历史的平滑对接，并渐进有序地发展。唯一的缺陷是管理经验太中国化，缺乏诸如风险投资、资本运作等与国际市场接轨的经验，但幸运的是，中国的新经济刚刚起步，都处在初创期，种子只要出芽，不必茁壮，而启动知名度之战的“烧钱战役”，是不需要文化和经验的。“海龟派”的先进经验自然就“失灵”了，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还不止如此。当“海龟派”揣着美元，踏入国门创业时，与其说实现他们的理想，不如说是在圆美国资本的生崽梦，无时无处不烙刻着美国的印记。当纳斯达克的股市流传着点石成金的神话，美国投资家自然也希望在中国巨大的待开垦的市场中，借用一下中国小子的金手指。拿人钱财的中国人还能有别的什么选择吗？只有按着美国模式，迎合美国投资者的心理。这个模式，差不多就是“雅虎神话”的翻版。当整个世界都在接受那种未必普遍适用，但却风行世界的“美国新经济规则”时，谁会提出斩钉截铁的置疑，茕茕独立在主流世界的对面呢？而待到整个人类都立志投入到某种运动，还有谁不会被卷入呢？于是，我们看到“海龟派”带给我们的刚出炉的美国式发财梦，也就是所谓“先找‘眼球’，后找股市”的“圈钱”办法；而“山药蛋派”或急或缓、或深或浅地跟进。 世间最动人的美梦，总是有太多人做。当“海龟派”这股中国经济中最活跃、最有煽动性的力量，描绘给我们如共产主义一般美妙图景时，并且以阿甘的精神狂热地身体立行，中国的人精们谁能老僧入定般地坐得住呢？大潮之下，有谁会不被裹胁？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些传统规则被摧枯拉朽，精明一世的投资家急急地跟进，而中国老百姓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折腾，年轻人悠闲地喝着可乐，聊天交友，享受着据说“免费是其精髓”的网络。如果说，这种狂热之中，还有人能够保存一份理智，那么，除了“山药蛋派”还能有谁呢？传统的东西注定要继续存留在他们的血液中，踏踏实实做点实事的精神仍会固执地延续。王志东拒绝利用品牌资源和资本玩花样，坚定地认为：“我们要在互联网上做实业，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满足用户的需求，如何更好地给用户完善的服务”。丁磊说：“很多人对互联网抱有投机心态，但我不是的”，“我很早就有一个想法，要把自己的想法和技术结合起来，做点事情”。而柳传志在网络热最烫人时，固守着既有阵地，只把互联网作为扩大营销的工具，待到网络热趋冷，才选准时机，全面介入。这是历史和传统使然。如果说“山药蛋”派成就辉煌，也只能说明天道有情，“付出终有回报”。当然，“海龟派”也有程序员出身，也是立志要干实事的，但是他们身上，美国味太重，思维早被同化，意志更是被资本的力量控制着，随心所欲不得。有些像吴士宏无法“中国化”微软。 而当纳斯达克股市“感冒”，中国网络经济大打“喷嚏”，已上市网站表现不佳时，网络经济的历史重新开始了。温元凯说，中国的IT业处于十字路口。书生公司王东临说：大多数网站不应该算IT业，正如录像厅，并不算彩电业；IT业还是应该以计算机硬件为主；IT的发展方向，是帮助改造传统行业；要让企业家指教投资家，而不是相反。这种反思，无疑是对前一阶段网络经济理论和实践的某种否定。在这种背景下，无论美国人，还是中国人，头脑大概都会降温若干度，作点长考的。历史终于做了一次清算，给人们一次修正错误的机会。此时，无论对“海龟派”，还是“山药蛋派”，机会都来了——再一次较量的机会！而且，对双方来说都完全公平。 有人说，99年是网站建设热，2000年是网站购并热。购并是资本运作的核心，这正是“海龟派”擅长的领域，他们的经验更充分和成熟些——新世纪似乎开始青睐“海龟派”了。张朝阳不是早早地先声夺人了吗？然而，结论还不可以下得这么轻率。现在，IT业界人士都看清楚了，互联网企业一定要“回归传统”的，它要与传统企业、传统媒体结合，它要培养各自的核心竞争力，要找到赢利的方法。可是，看清道路容易，真正走好却不简单。在他们真正找到“农村包围城市”的方法之前，并购未必是他们的唯一正确出路；是正确的出路，也有时机选择和分寸把握的问题。处于十字路口的互联网企业，如果在还没搞清楚究竟该朝哪个方向之前轻举妄动，也许只会南辕北辙的。任何自恃艺高人胆大，争立并购潮头，战略没搞清楚之前，玩弄战术，那么，鹿死谁手，实未可知。因此，可以认定，“海龟派”与“山药蛋派”，仍然处于同一起跑线。 然而，我们都知道，几乎所有的知名网站，从低层到高层，都是“海龟派”和“山药蛋派”的混合，不从CEO的出身来标识，简直无法分清网站的“派”系。在资本的力量愈来愈热衷改造网站决策机制，强调团体作用和聘用职业经理人管理的今天，两“派”的CEO或许已经被包装成形象代表或企业代言人了，最终分出的胜负，其实很难具体落到“海龟派”，还是“山药蛋派”头上，争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相反，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也许，我们本不该作出这样泾渭分明的分类。但是，尽管我们无法区分两派的优劣，网络经济的最后王者仍然要水落石出的。那么，是谁呢？我想，汉刘争霸，懂得“选人授权”、“打造团队”、“拍板决策”者胜出，换言之，有没有卓越领导能力者，才是CEO们一决雌雄的最后分水岭。而这与是否有留学背景，是否有倒买倒卖的痛苦经验，基本上没有关系，根本上取决于决策者们的个人素质和对网络经济的认识水平。换句话说，“有远见者主沉浮”，或曰“思想致胜”！ 本网刊登的文章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并不代表本网立场。文中的论述和观点，敬请读者注意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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