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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塔塔股东管理人内战 曾经营中国鸦片贸易
印度塔塔：两大家族的权力游戏
来源：南方周末 作者：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陈晓明 78岁的塔塔家族成员拉坦·塔塔。（东方IC❘/图）78岁的塔塔家族成员拉坦·塔塔。（东方IC❘/图） 塔塔控股公司驱逐赛勒斯·米斯特里的信息公布后，塔塔集团旗下公司的股票市值在3个工作日内蒸发了550亿人民币。曾经引以为豪的塔塔企业治理模式，引起了印度全民围观。 沙普尔吉·帕隆吉家族从1936年起收购塔塔股权，到今天持有塔塔全部股权的18.4%，是塔塔集团最大单一股东。塔塔家族名义持股不到1%，但是裹挟近10家仁爱信托基金之重，控制66%的投票权。 2016年10月，塔塔，这位印度众神的宠儿，好像突然中了某种蛊术，内部传闻不断。股东、管理人开始了权力游戏，《纸牌屋》一般的剧情，扑朔迷离。 10月24日夜间，距离印度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排灯节不到5天的时间，塔塔集团的控股公司Tata & Sons召开董事会，一纸声明，罢免了该集团的董事长赛勒斯·米斯特里（Cyrus Mistry）。米斯特里现年48岁，2012年正式被任命为集团董事长。该声明宣布，任命78岁的塔塔家族成员拉坦·塔塔（Ratan Tata）为过渡期董事长。 10月26日，被罢免的赛勒斯·米斯特里开始报复性反击，撰写长达5页纸的信函，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给塔塔控股公司的各位董事和托管人，申诉塔塔控股公司缺乏有效的企业治理体系，质疑他的前任拉坦·塔塔在离任前推动的各种糟糕且可疑的并购交易，尤其是海外并购业务，包括收购英国康力斯钢铁集团、与日本DoCoMo电信合资以及与新加坡航空公司成立合资企业等等，并声称这些可疑的交易将导致塔塔控股公司未来不得不申请1180亿元（人民币）的债务减记。 10月27日，塔塔集团发布8段文字的声明，声明中没有回应赛勒斯·米斯特里关于前任拉坦·塔塔可疑并购交易的指控，而是指责赛勒斯·米斯特里游离于塔塔企业文化和企业精神之外，对拉坦的指控无中生有，肆意妄为。同时回应关于架空塞勒斯·米斯特里权力使其成为跛脚鸭的指控，声明董事会已经完全对他授权，但是对后者丧失信心，因为对于董事会所关注的如何去解决公司所面临的商业困难，他一直无法解决。 声明还称，塔塔家族已经联系一些善意主权基金，以准备好收购塞勒斯·米斯特里家族持有塔塔集团的股份。同时，塔塔家族控制的塔塔控股公司与塞勒斯·米斯特里分别向法院提交诉状。印度史上最大的经济纠纷官司似乎一触即发。 塔塔控股公司驱逐塞勒斯·米斯特里的信息公布后，塔塔集团旗下公司的股票市值在3个工作日内蒸发了550亿人民币。印度证监会已经发布声明，要求塔塔集团澄清塞勒斯·米斯特里关于1180亿债务减记的问题。曾经引以为豪的塔塔企业治理模式，引起了印度全民围观。 综观塔塔的历史，塔塔视企业声誉如生命。是什么原因，导致双方放弃协商私了，甚至提高到道德层面互相攻讦？ 被驱逐的塔塔集团董事长赛勒斯·米斯特里。（东方IC/图）被驱逐的塔塔集团董事长赛勒斯·米斯特里。（东方IC/图） 无处不在的塔塔 塔塔是印度最大的企业集团，拥有148年的历史，旗下拥有超过100家企业，其中30家上市公司，当前上市企业总市值为8400亿元（人民币），约占孟买证券交易所总体企业市值的7.8%。 塔塔集团创立于1868年的孟买，那个时候印度还处在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殖民统治之下。创始人Jamsetji Tata是当时印度最成功的拜火教商人（拜火教起源于波斯，塔塔先祖逃避宗教政治迫害流亡到印度），从事洋买办业务，也即进出口贸易。 这个时期的塔塔，最成功的业务居然跟中国有关：塔塔是当时经营中国鸦片贸易的几个核心贸易企业。鸦片贸易为塔塔带来了巨额回报，在此基础上，塔塔成功拓展茶叶贸易，并于19世纪末进一步设立纺织实业，20世纪初进一步进军钢铁冶金领域，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夕开始拓展汽车制造业务，对印度的独立运动贡献甚大。进入21世纪，经过一系列兼并重组，塔塔成长为世界性跨国公司，为印度居民提供衣食住行教育所需的几乎全部供应链的产品和服务。 塔塔的影响力，更多体现在塔塔的品牌价值和商业信誉，在印度近代历史上，塔塔被誉为“印度的良心”。 塔塔最被广为传颂的，是它的现代企业治理体系。塔塔集团沿用了塔塔家族的名号，塔塔家族只直接持有塔塔集团约0.83%的股份。不过，塔塔家族百年来持续以募集社会资金的方式来实现共同成长，通过设立各种仁爱信托基金并投资塔塔集团，塔塔家族以此方式控制了该集团66%的投票权。在塔塔信托的主导下，塔塔集团拥有390万股东，各个子公司在集团价值理念的统筹下，各自设立股东大会和董事会，独立经营，百年来集团没有出现重大变故，股东之间相安无事，企业规模越做越大，旗下两家企业塔塔汽车和塔塔钢铁在2011年和2012年并肩列入世界财富500强。 2011年是塔塔集团历史上的一个闪光点。时任董事长拉坦·塔塔也站上了他的人生顶峰。因为抓住2007年世界经济危机的有利时机，并购了总部位于英国的康力斯钢铁集团，并从福特集团收购了总部位于英国的路虎（Land Rover）和捷豹（Jaguar）集团，塔塔一举跃身为世界性的跨国企业集团，并超越英国航天航空公司，成为英国最大的雇主。 塔塔汽车和塔塔钢铁双双入选世界财富500强企业，使塔塔在印度被誉为一个原殖民地国家收购宗主国家顶级资产的民族英雄。73岁的拉坦·塔塔觉得该退休了，是时候享受晚年幸福生活了。 有鉴于此，股东沙普尔吉·帕隆吉（Shapoorj Pallonji）之子、伦敦商学院管理硕士赛勒斯·米斯特里（本科就读于伦敦帝国理工大学）于2011年11月份被内定为拉坦的接班人。2012年12月份正式出任塔塔控股公司（Tata & Sons）董事长，这是塔塔集团历史上的第二位外姓董事长。 此前，赛勒斯任职沙普尔吉·帕隆吉集团工程和房产业务的董事总经理。他上任后，非常注重对新兴行业的投资，包括成立电子商务公司Tata CLiQ，将集团业务触角进一步延伸到国防科技领域等。 但是，塔塔集团的债务越来越沉重，到2016年3月底，债务规模急剧增长到2450亿美元。同期，由于全球钢铁行业不景气，塔塔收购的欧洲钢铁资产债务沉重。为了改善财务报表，几年来他一直要砍掉一些非盈利业务，包括与新航合资的AirAsia航空业务、与日本DoCoMo合资的电信业务、甩卖化肥尿素业务，以及康力斯钢铁集团业务，而后者则广泛被视为挑战其前任董事长拉坦·塔塔的底线。他无法容忍代表自己最辉煌成就的资产被甩卖。 以拯救塔塔的全球声誉为名，78岁的拉坦·塔塔终止垂帘听政，走到台前，驱逐赛勒斯。 对于拉坦·塔塔来说，他打下了大好江山，赛勒斯纯属享受他的劳动果实，这也罢了，偏偏后者还不怎么安分。对于赛勒斯而言，拉坦交给他的塔塔集团只不过是表面繁荣，拉坦种瓜，赛勒斯得豆，急剧膨胀的债务规模全是拉坦埋下的祸根。 两大家族之战 这场内战，已经扩大成了塔塔家族大战沙普尔吉·帕隆吉家族。从表面上说来，是经营理念之争，争议各方都可以列举一万个理由数落对方的不是。但往深层次去挖掘，说到底还是股东地位之争。这个问题有点类似于去年年底的万科，论坛里充斥着到底谁是老大的帖子。 沙普尔吉·帕隆吉家族从1936年起收购塔塔股权，到今天持有塔塔全部股权的18.4%，是塔塔集团最大单一股东。塔塔家族名义持股不到1%，但是裹挟近10家仁爱信托基金之重，控制66%的投票权。 这场权力争斗，将伤及塔塔集团旗下的塔塔汽车、塔塔钢铁、塔塔化学、塔塔信息咨询等巨无霸业务。另外，塔塔资本也在这次互相攻伐中被曝违规借款20亿卢比给Siva，最终血本无归。但是，对于许多中国在印度的投资人来说，更关注塔塔房地产业务的受波及程度。 塔塔集团的房地产业务，包括塔塔印度酒店以及塔塔房产两个业务板块。塔塔印度酒店主打品牌是泰姬酒店（含Ginger、Gateway和Vevanta三个经济品牌酒店），当前在全球拥有108家酒店，是印度酒店业务最杰出的代表，也是印度最大的酒店连锁集团，在印度甚至全球都享有非常高的美誉度。 根据赛勒斯的抗辩函，塔塔印度酒店业务，包括海外业务的国际化战略等，有许多瑕疵和不当。其一，高价收购被炸毁而停止营业18年的Searock酒店，到头来发现该酒店的债务规模远超投资总额。2009年投资总额为6.8亿元人民币，而2016年债务规模高达14.03亿元。为了扩大营收，塔塔印度酒店违规改建酒店，在规划许可容积率为2.5的基础上，将该酒店的容积率提升到5.5的超高密度水平。其二，泰姬酒店旗下位于美国纽约第五大道上的标志性建筑Piere酒店，租金过高导致经营难以为继。 关于塔塔房产，估计当前最受煎熬的是澳大利亚房地产私募基金麦格理（Macquarie）了。麦格理前几天刚刚与塔塔房产签署合资协议，双方将合作投资20亿元人民币组建合资企业，其中麦格理投资14亿元，占合资企业股权的70%。合资企业的业务核心将是土地投资业务以及高端住宅项目的开发。这是新一轮国际资本进军印度房地产市场的风向标性质的事件。连续一周塔塔集团董事长被驱逐的新闻刷爆舆论各界，估计麦格理正在犯愁：原来搭乘塔塔便车也会好事多磨。 虽然不再是塔塔控股的董事长，但赛勒斯还同时兼任着许多重量级塔塔子公司的董事长职位，包括印度市值最高的公司TCS（信息软件咨询业务）、塔塔汽车、捷豹路虎、塔塔钢铁、塔塔电力、塔塔化学、塔塔酿造、塔塔印度酒店、塔塔电信以及塔塔工业，任何一家子公司在印度的地位都不可小觑。 可以预见，赛勒斯被罢免不会是个句号，充其量只是个休止符。塔塔集团这次不像印度的另一家巨头Reliance那么幸运，当年安巴尼家族兄弟阋墙，还能有个寡居的老母亲进行和解和仲裁。负面新闻还会持续发酵。塔塔集团这次注定要伤筋动骨。 塔塔很快会有新的董事长，塔塔66万的全球雇员即将见证一个不确定的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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