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起床，牛然打电话让黄主任一同去蹲店，黄主任推三阻四的说了一大堆理由。牛然不便发作，直接去了办事处找黄主任，没办法黄主任只好跟着牛然去了拱北店。

　　小张是中班，中午才能来。

　　上午的时间里，牛然分成四个时间段做客源数量调查，分别是9、10、11、12点，他让黄主任守在店外每隔一小时，就记录一下十分钟之内的入店人数，自己则在调研时间里进店，在减肥售区里默记咨询和购买人数。

　　牛然看了一眼极不情愿的黄主任就进店去了，店里的顾客不多，他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叫王辰虹的促销员。那个促销员惊奇的说到，“哎，你这个人，还真来看我啊？”，牛然倒忘记了这件事，忙回答到，“是啊，一半公、一半私”。其他的促销员还没有上岗，牛然不失时机的掏出了一双单丝袜，对王辰虹说到，“昨天逛街，给我老婆买丝袜，随便也给你带一双”。牛然怕引起她的误会，特意说是给老婆买的。

　　王辰虹看了一眼丝袜，说到，“谁要你的东西啊？”，牛然知道这种行为很唐突，但是他有办法将这种唐突变得不荒唐。他笑一笑说，“我们的小张说你这个人挺好了，她有一次还帮你卖了两盒氨基酸，不过没告诉过你”。牛然把丝袜向她面前一推，说了句“拿着，别叫人看到，不好啊”。王辰虹接过了丝袜，却没说谢谢，牛然心想，“真是不合群啊”。

　　牛然知道，这种情况下赠送东西给人家，并不是施惠，而是求人家。所以，他并没有说，“你帮了小张不少忙，感谢你的”。而且谁知道小张与她是什么关系啊？但是他说‘小张帮你卖货”可就不一样了。送东西是求你，但是我们也帮过你卖货啊，这回你要了就是谢我了。无论小张与她是什么关系，这种借口都是很适合的。牛然看着她收起了丝袜，心里有一种胜利的感觉。

　　他对王辰虹说，“我是来做调研的，等有空再聊吧”。她好像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随口问到，“你不是董事长助理吗，怎么还做这种工作啊？”。牛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反问她，“你没把我的名片扔掉吧，我还等着你给我介绍促销员呢”。

　　王辰虹说，“多少钱一个月啊？”。牛然一边盯着进入减肥售区的入口处，一边说，“你现在一个月一共能拿到多少钱啊？” 王辰虹眨了眨眼想了一会说，“八九百吧”。

　　牛然说，“我们工资要高一些，底薪就是六百啊”。王辰虹说，“那我去你们公司干吧”。

　　牛然故意装做她是在玩笑，就对她夸张的说，“你可别开玩笑了，你们公司经理哪舍得放你啊”。王辰虹急忙说，“我说的是真的啊，要不要我？”，牛然问她，“你住哪里，要不要找附近的店？”。

　　“红梅小区附近有药店吗？” 王辰虹问。

　　“现在还没有，我这几天看一看，哪些店能上促销，你等我的回话吧”。牛然一边看着入口处，心里一边想，这个促销员现在已经变成了他的调研信息源了，店内有什么动静，或者小张有什么情况的话，王辰虹都会告诉他的。

　　在非调研时间段里，牛然就和黄主任坐在外面的冷饮点喝冰饮。做完了12点的调研之后，小张来上班了。

　　她看到牛然和黄主任之后很惊讶，牛然告诉她说，“我们在做上午时间段的客流量统计”。小张眼中有一丝的不安一现即隐，她有点不高兴的问黄主任，“下午是不是要调查我啊？”。黄主任没做声，只是看了看牛然，牛然正色的说，“调研，不是调查”。

　　小张进了药店之后，牛然对黄主任说，“任何促销员都需要关爱，但是我们要学会恩威并施啊”。

　　“这个小张平常就是这样的，拱北店是大店，我也懒得与她计较”。黄主任无奈的辩解着。

　　牛然没再说这件事，而是交代黄主任，下午的调研从一点钟开始，与上午一样的程序和内容。然后，他们去吃饭了。

　　一点钟的时候，牛然准时站在了小张的售区内，详细记录下三个数据，前两项数据与上午的相同，后一组数据是小张接待的顾客人数、最后达成购买的人数。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牛然和黄主任在炎热的天气里整整工作了一天，他们不记得喝掉了多少矿泉水。牛然拿着一组组辛苦调研出来的数据，牛然心中茫然的想着，“拱北店的提升潜力有多大？如果这个店不能得到很好的提升。远的不说，就说黄主任吧，还能再踏踏实实的蹲店吗？”。

　　牛然和黄主任胡乱的吃了口饭，牛然一直在想着拱北店的事情，出了饭店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但牛然的心里比珠海的天气更热燥，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心情败坏的回到了酒店里。数据还没来得及整理，牛然就昏昏的睡着了。

　　半夜醒来，牛然才冲了一个凉。他坐在电脑前开始整理调研数据，看着一组组数据被整理好了之后，牛然看着时间还早，就又换了房间里另一张单人床继续睡了。

　　早上8点钟，牛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原来是王辰虹打来的。她说给牛然介绍了一个很好的促销员。牛然说带到酒店来吧，面试了再说吧。

　　牛然急忙叫来服务员打扫客房，自己也穿戴整齐的等着她们。

　　不一会工夫，王辰虹领着一个岁数很大的促销员来了。一进门那个岁数大的促销员就埋怨着，“怎么在酒店里面试啊？” 王辰虹拉了拉那个促销员的衣袖。

　　牛然笑着解释说，“我们办事处在一个民宅里，怕你们找不到，再说我接电话的时候就在这里啊，省得我们一起奔波了，这里不是离你们也近嘛”。

　　那个促销员说，“我姓吕，和王辰虹是同事。刚才算是我不讲理了，经理你别介意”。牛然还是笑了笑。

　　牛然收起了笑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姓吕的促销员半天没说话。她有点耐不住了，冲牛然说，“经理你倒是问问我的情况啊，怎么不说话？”。

　　牛然看着她的眼睛说，“不用问了”。王辰虹说，“怎么，不行啊？”她的面子上显然有点挂不住了，不过她虽然不太合群，却知道这个时候不太好得罪牛然。

　　牛然说，“她是个好促销员。为什么不在公司做了，我只听听这个就可以了”。

　　“做的没有前途呗”，姓吕的促销员自己解释到，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怎么没有前途？”牛然问。

　　“做来做去也还是这个样子，所以要换一换”。牛然听了她的理由之后就问到，“也就是说你没有什么理由了？”。

　　“不是啊，我说的前途不是指别的，主要是公司的产品太单调，象我这样的促销员，在别的公司做，起码能拿到现在工资的两倍”。

　　牛然想一想，她的这个理由也算是合理，人往高处走嘛。

　　牛然又说，我们公司的底薪六百，每卖一盒提成一元钱，一个月下来也能有个八、九百吧。

　　姓吕的促销员立刻说到，“就这么点啊，那我可不来你们公司，我得找个产品多、提成多的公司，底薪倒无所谓”。

　　牛然两手一摊说到，“那我就帮不上你了”，王辰虹在一旁急了，她对牛然说，“那，你不是说比我一个月赚得多吗？”

　　牛然笑了，他解释到，“我想看看小吕是不是因为工资太少才离开公司的”。

　　他又补充到，“我刚才是验谎呢，具体的提成好像是几元钱吧，我们有八个品种，马上还要上五个品种，都是市面上最流行的减肥、丰胸、壮阳、美容什么都有”。

　　这回王辰虹满意的笑了，牛然又看见她浅浅的酒窝了。

　　牛然告诉王辰虹说，等黄主任来了再安排小吕进店的事情吧。牛然拿出了昨天收集的调研数据，一边对王辰虹说到，“我请教你几个问题啊？”。

　　王辰虹先是问牛然，“哪方面的事？”。

　　牛然笑一笑说，“你们拱北店的一些情况，你们店客流量怎么样？”。

　　小吕接过话茬，十分羡慕的说，“好啊，她们店比我们的店好多了。”

　　王辰虹反驳说，“哪能赶得上你们商业街店啊？”，牛然突然想起来，珠海办事处的促销状元王姐也在商业街药店，连忙问到，“小吕你以前在哪做促销？”

　　小吕说“商业街药店啊”。牛然“哦”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继续问王辰虹，“你知道你们店减肥产品谁家卖得最好吗？”。

　　王辰虹笑而不语，他把笔记本电脑推到王辰虹眼前，指着上面的数据说，“这是昨天统计的减肥售区客流量数据。我们分别在上下午的8个小时里，各抽取了10分钟来计算减肥售区的客流量，这80分钟里一共来了12个打听减肥产品的顾客，一下午我们只卖了二盒产品，别家的销量我没法统计”。

　　王辰虹用接近恳求的语气说到，“我真的不了解她们售区的事情啊，不过你们那个促销员人缘很好的，应该销量也不错啊”。

　　王辰虹一脸的诚恳，再怎么说牛然答应小吕的事情，对她也有一份人情。王辰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牛然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不过毕竟通过她得到了一个潜质非常不错的促销员。还是王辰虹觉得有点愧欠，仰起脸对牛然说，“我请你吃饭吧”。

　　牛然看着王辰虹，她仰着下巴，对牛然微张着粉红的嘴唇。牛然一边合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一边起身说到，“还没谢谢你给我介绍了小吕这么好的促销员呢，要请客的话哪轮得到你啊”，牛然把话题又扯回到小吕身上。

　　牛然转过身来，正色的对姓吕的那个促销员交代到，“小吕，我们就这么定下来了，你千万别当我是客气话，等明天我找珠海办事处的黄主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你进店的事情，我的话放在这里了，你我是要定了”。

　　给姓吕的那个促销员吃了定心丸之后，王辰虹拉着小吕的手，一边道谢，一边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间。牛然送她们到电梯间，替她们要了电梯之后，才与她们道别分手。

　　牛然一向都很尊重这些促销员，在牛然看来，促销员就是一个企业的衣食父母，没有她们就没有销量，就没有了企业的利润源。他从来就不认为促销岗位是低卑的，所以他在任何举止上，都显示出了对促销员的尊重和礼貌态度。大多数促销员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很脆弱的：你对她一顿训斥、扣她几十元钱，都可能会影响到她近几天的销量。相反，你每次跑店为她捎一瓶矿泉水、几块口香糖，时常的鼓励、赞美几句，也都会反应到销量上来。对促销员的态度，牛然始终信奉“滴水之恩，涌泉之报”。

　　她们走后，牛然就开始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

　　按照他们抽段调研的数据看，这个售区理论上一个班次大概会有54个减肥消费者光顾，而小张整个班次才卖了二盒产品，从产品的陈列面位上看，我们的产品是靠主入口的第一个面位，也就是说小张是第一个接触到这54个顾客的，而仅仅成交了两盒产品，这还是说明了促销员的能力不够。

　　牛然始终相信，好的促销员就要有“铁嘴一张”的能力。难道真是促销员的能力问题吗？从另一个角度上看，小张并非是没有语言表达能力的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牛然久久的想着这个问题，但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店的客流量算是比较大的，而且80分钟里累计咨询减肥产品的客流量，相对于其他的店而言，也是很大的。客源问题是排除了，只剩下竞争因素和促销员问题了。

　　“难道真是竞争激烈的问题吗？”，牛然看着电脑屏幕上数据在想，“如何能说服整个班次的这54名顾客都购买我们的产品”。

　　牛然一想到广告产品和正规批号的问题就头疼，但是他也很奇怪：为什么其他店就没有这么激烈的竞争啊？

　　“难道在其他的店内这些广告产品就没有促销员吗？”，牛然摇摇头，自己也不相信这种假设。

　　“或许是小张来这个店之前，其他竞品也没有上促销员，所以，小张前一个促销员的销量大，等小张接手时，其他竞品也都开始向店里派遣促销员了，这样的话，小张一上岗就面对着5、6个促销员的竞争，才导致销量下滑的”。

　　“不对！”他狠狠的捻灭了手里的香烟，十分肯定的想，“现在的市场上，哪里还有竞争空白点啊？其他竞品不可能只在拱北店上促销员，其他的药店却没上促销员，这说明了竞品压力在其他店、其他地区也是存在，但是并不象拱北店下滑得这么明显，最大的可能还是拱北店的促销员有问题”。

　　牛然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腕表，还不到午饭时间，他马上往总部打了一个电话。

　　他在电话里向人力资源部询问了小张进入公司的时间，电话里给他的回答是，“今年二月份进的公司”。他又要人力资源部转告财务郑经理，以最快的速度把前一个促销员在店的所有月销量整理好，然后发邮件给他。

　　他觉得问题还是在促销员的身上。除非是同类产品促销员的进店时间与小张差不多。这样的话，小张一进店就面临着竞品的压力，销量才逐月下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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