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然起了个大早，和小于吃了早餐就去了小于的村子。小于家所在的组实际上就是以村为单位的，说话的就是村长了。牛然弄不清楚村子和组的关系，但听小于说村长在家里，没有办公室时，牛然拉着她就停下了，“算了，还是找个大点的吧，村长不是在村委会办公吗？”

　　小于瞥着牛然说，“再大的就是队里了，几个村都归队里管，那得去村委会”。

　　“好、好，就找村委会吧”，牛然叫小于领着去村委会。

　　小于说，要在她们村里招还得叫上村长，这样下面好衔接一些。无奈，牛然先是去了村长家。

　　说明来意，村长主动张罗着联系队里，很快就搞好了一切环节。实际上也很简单，不就是进村里招几个人吗？牛然自己就办了，不过他说为了正式一点。说是联合支助困难家庭子女培训就业，实际上就是在村里开个培训班，有模有样的培训一下，然后叫村里派个领队的去大连，双重管理，就这么回事！

　　小于是村长的侄女，村长笑眯眯的问，叫她带队成不成？牛然也沉思着说，年纪小了点，最好是长辈。牛然有补充说，小于是我在成都一手带起来的，我还留着她当业务骨干呢，小于这才美滋滋的说，“叫于秀才干吧，不老吵吵着要进城考状元吗？”

　　牛然不知道谁是于秀才，也不知道要考什么状元，他顿了顿说，这样吧，我把领队的工资贴出来，叫大家报名，然后培训班的学员来选举吧。村长想想说，这样也成。

　　牛然说定了过几天就来招学员，又提前说好了要一个上课的地方，估计要用一个多月，毕业上岗的基本工资500元，电话费50元、车马费300元，领队的800元工作，村长说，领队的工资怎么还低啊，牛然笑着说，不低，学员那350元补助也剩不下多少。

　　牛然又叮嘱说，进班是有门槛的，简单考核之后才决定录取不录取，一旦录取了，上课期间发300元的培训工资。

　　对这个村的生活水平来说，工资定得也相当高了。工资太低怕学员在大连时间久了另找工作，不过这层意思他没和村长说。一切交代清楚后，牛然起身告辞，小于非要留牛然吃饭，村长也一再挽留，他在村长家吃了顿饭后，就急着要返回丹东市内。小于要和牛然去大连玩几天，牛然知道她是想看看公司情况，心里暗想这次招工非常重要，人家也很谨慎，就很爽快的答应了，并且说费用全包。

　　牛然一回来就把小于交给赵丹，自己开始布置招工的事，除了招工的事情，牛然先是要招聘一个讲座医生，以后用得到，眼前培训也用的着。

　　牛然在想，这次招生的宣传攻势少不了，就和小向商量着要在村里挂海报，用喷绘的吧，把招生内容和条件写清楚了；公司的介绍也不能少，用“一拉宝”吧，样子比较好看。

　　小向皱着眉头问，“用这么大架势吗？”

　　“用！”，牛然兴奋的说。

　　“在大连培训不行吗？你这样还得把仪器拉进村？”，小向不解的问他。

　　牛然正色的说，培训班还是要放在她们父母眼前搞，这样的话她们父母看着也放心。农民是很朴实的啊，这种培训在城市里也不是多大的事。但农村哪见过啊，又是心血管的知识学习，又是仪器检测操作的，这对于她们父母来说，都是很新鲜的事。再说了，俗语不是有句话叫“一技之长”和“技多不压身”嘛，父母看在眼里就高兴啊，这也能看出个半拉前途来啊。你想想，哪个父母看了自己的孩子学这学那的，能不高兴？这样一搞，显得我们公司招生是个很难得的事情，将来孩子们在大连工作也会大力支持的。

　　小向不理解的摇摇头，牛然见状又说，“回访组的工作，说起来是又累又苦，而且要求心理承受能力和营销技巧过硬，将来是要她们敲门陌拜、拉客参会、促销攻单的啊，哪一样都是万千重担啊”。

　　小向不解的说，“那这也得在培训和选聘方面下功夫啊！”。言外之意是说，与我们大张旗鼓的进村有什么关系啊？

　　牛然叹了口气说，“现在的经理、主任好找，愿意做的人也多，象这种工作也只有进村去找招了”。

　　“这还在其次，选聘、培训都不是问题，人不好招就十里挑一、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们不经历就没经验啊”。

　　“什么问题重要？”，小向在技术环节上，很少与牛然争论，不过这些招工的问题，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深奥之处，不由得动了叫真的念头。

　　“现在的人，几乎都是手低眼高，能力不大眼界倒不小，能做主任都想当经理，能当经理都想做老板”。

　　牛然看着小向继续说，“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往高处走嘛。但农村里还有一大批好苗子，现在挖出来就是手高眼低，给一点就满足了”。

　　“这样一来培训就显得很重要了，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就是管理”，牛然的担心就是在这个管理上。

　　他幽幽的叹到，“培养出一支吃苦耐劳，又能遇到山开路、见河架桥的团队，要花多少代价啊？这些农村孩子，本事大了、业绩大了之后，在城市里也见得多了，私欲和野心也就跟着膨胀了，到时和那些手低眼高的人没什么两样了，人才的流失问题就出来了，这就是管理啊”。

　　是的，建起这样的一支团队，对公司来说是“无价之宝”。牛然又想起了吴助理的那句话，“有能力的跳出来”，但团队的能力和待遇是成正比的，个人的私欲是无法满足的，当你想跳得太高、太远时，就会出界。牛然心里想的“管理”，实际上不是那种常规的行政管理、技能培训，而是团队文化管理，先管住心再管住行！

　　在村子里弄那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牵住家庭和父母的心。

　　小向这才点头认可。牛然疲惫的说，“再想想还有什么要办的？”

　　小向灵光一闪说，“不如每月设一个学员优异奖”。

　　“奖什么？”，牛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问。

　　“你看这样好不好”，小向看着他兴奋的说，“每个月评选一个业绩优秀的学员，奖他们的父母来大连旅游”。

　　牛然一拍大腿叫着好，“别等业绩优秀了，培训考核第一名就奖，越快越好。等学员拉到大连的时候，优秀学员的家长也回村了，还不在村子里大肆宣传吗？”

　　小向说，“哪家不盼着自己的孩子能拿奖啊，你这招太损了。就是招个工嘛，叫全村的人都跟着你紧张啊”。

　　听了这话之后，牛然哈哈大笑起来。他顺着小向的思路说，“这支团队每个月都要开总结会的，要不要月月请村长也来讲两句啊？顺便看看各家各户有什么要捎给孩子的，孩子有什么要捎给家长的”。

　　小向“嗯”了声说，“那要看费用了，来回加住两天的话，大概多少费用？”。

　　小向不说还好，一说牛然就拍下板了，“用不了500元，就这么定了。军心重泰山啊”。

　　小于在大连玩了两天就回去了，估计回去之后也免不了一通汇报。这些牛然也不去想，牛然天天盼着过完元旦。

　　1月5日那天，牛然通知小向、小郭、赵丹，明天准备下乡招生。高兴得小向和赵丹一个劲的问，穿什么衣服好啊，前卫一些？还是保守一些？

　　小向说，当然前卫一些了，这叫那些女学员看了有奔头、也向往着大连啊。

　　赵丹说那也不一定啊，我们都是半个老师啊，大连在东北农村的知名度很高，不用这么招摇吧？

　　小向不屑一顾的说，“我还要做个前卫的发型呢”。

　　小郭在一旁说，“去相亲吗？这么费劲？”。

　　小向瞥着小郭说，“老板叫你去是抗物料、布置宣传任务的，我们不用你管”。

　　牛然则一直不置可否的笑着。

　　他们一早就上了开往丹东的火车，小于则在汤山城镇等着牛然他们。

　　他们四人一行刚一进村，迎面就传来了吹吹打打的音乐，分不清是唢呐还是喇叭，村长一一握手后，把他们安置在一所干净的住房里，听村长说这就是培训的地方，牛然满意的看了看，的确不错！

　　小郭开始布置宣传品，先是四张喷绘的大海报，四处找显眼的地方挂，然后是几条横幅。回来后又摆“一拉宝”、发招生简章。

　　忙乎了好一阵子后，和牛然打了声招呼就回了丹东，检测仪器明天上午就能运到丹东市内。

　　小于非要请牛然去她家坐坐，牛然看小向、赵丹也被村民围着，小向则用纯正的普通话解释着招生简章。赵丹正给几个报名的女孩分发表格。也就放心的跟着小于去她家了。

　　小于的父母远远的就迎上来，寒暄之后在屋子里落了坐，没一会儿屋子里也挤进了不少村民，都是领着女儿来的。牛然心里好笑，原来这些人都在走小于的后门啊。

　　他也不能不给小于面子，左应酬一下、右安抚一下，这些村民也倒实在，会不会不发工资、伙食怎么样等等的问题，提了一大堆，牛然索性在屋子大声的介绍来公司来。

　　第二天直到下午，才开始收报名表，牛然特意安排了一个性格测试。这是他按照百事可乐公司的试题设计的，主要是测试性格、意志力、倚赖性、责任感、沟通力、品行、野心指数等方面的。

　　这些测试是最耗费时间的，但又是最容易进行的。这些测试都是通过回答简单问题来评价的。比如说倚赖性方面的测试，问题有：

　　你偶然在路边捡到200元钱，你想去买一件很需要的大衣，但钱不够；如果去买一只不急用的运动鞋，则又多了一半，你会怎么做？

　　A． 自己添些钱把大衣买回来。

　　B． 买运动鞋再去买些其他小东西。

　　C． 什么都不买先存起来。

　　这些答案并没有对与错的标准，但是会象性格透视一样，看人的倚赖性方面是出奇的准。

　　对于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孩，面试常规问题是用不上的。只有这些素质测试能为牛然挑选出最适合的学员来。

　　牛然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的招生，主要考虑到回访工作是需要毅力和技巧的，这种人就是那些踏踏实实又机灵的人，那些有野心的、自私图利的，无论潜能再怎么好，都要被拒之门外的。

　　他的这支新团队，耐劳性、技术性的要求，不比会议营销的顾客代表低，甚至可以说，根本就相当于会销的顾客代表岗位，将来打电话预约、敲门家访、会场攻单、售后回访等工作，样样都和会销模式一模一样。

　　不管怎么说，牛然对进门学员当然是慎之又慎。但他对招生这件事，早就策划周全了。也不能叫那些落选的家庭丢面子，牛然一进村的招生宣传就是前三届同时招生，但先开第一届的培训班。这样哪家落选都不至于丢面子，也是不错的主意，第一届开拔大连之后，还能观望一下公司的承诺。

　　就这样，牛然他们用了两天的时间才选了12名学员。其他的报名者也被划到第二届、第三届班里。

　　牛然才招聘的讲座医生姓张，不过架子很大，不愿意来村里当老师。无奈之下，牛然叫来第一大店的马姐，让她当心脑血管疾病的主讲老师，仪器操作就交给小向了。

　　小于这几天跟在他们的后面，也忙里忙外的，居然上手很快。牛然看她在这些学员中的威望颇高，和几个同事商量了一下，不妨先委任她做班长，将来的岗位编制也按照这个来，不设经理或组长什么的，到时候领队的来了就叫班主任吧。

　　小郭的仪器也拉进村子了，村民们嚷嚷着先给看看病，牛然笑着说，等以后你们的女儿会操作了，叫她们亲自给大家“看病”，村民们哄堂大笑，也兴高采烈。

　　马姐摇身一变成了马老师，开课时牛然特意允许村民旁听。讲台前挂着花花绿绿的医学解剖图、心脏模型等，另一旁又是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村民们倒也听得嘻嘻哈哈，小向还要不时的维持旁听者的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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